我刚走出超市的自动门，感到一只手猛地拉住我的胳膊，拽得我差点没站稳。我一愣，回头一看，竟是我的儿媳，小芬。她的脸色铁青，嘴唇紧抿着，眼睛瞪得像是要喷火。

　　“妈，您拿的这是什么？”她指着我的手，一字一句地问道，声音冷得像从冰窖里透出来的。

　　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小塑料袋，那里面装着一个小小的化妆品试用装，我还没来得及放进口袋，就被她给抓住了。我心里猛地一沉，有些慌张地解释道：“哦，这个是我刚才顺手拿的，我看这东西挺好，就想试试看……”

　　没等我把话说完，小芬的声音已经拔高了八度：“妈，您怎么能随便拿人家的东西？您知不知道这样是偷！”

　　这一声吼，把门口的保安和周围的几个顾客都吸引过来了。他们纷纷转头看着我们，窃窃私语起来。我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，头皮一阵发麻，心里涌上来一股子说不清的委屈和羞愧。

　　“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。”我结结巴巴地说，“就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，小东西嘛……”

　　小芬的眉头皱得更紧了，她一把从我手里抢过那塑料袋，扔向了超市门口的保安：“你们看看，这是她拿的。你们要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！”

　　保安接过袋子，看了我一眼，似乎想笑却又忍住了，他对小芬说：“小姐，这东西就几块钱，咱们一般不追究的，您让这位阿姨把东西放回去就行。”

　　我尴尬地站在那儿，感觉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地上一样，动弹不得。小芬却不依不饶，像是要把我当场审判似的：“不，妈，您今天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，必须给人家道歉！”她指着超市里那位店员，眼里冒着火。

　　“道歉？”我嘴唇动了动，心里更是有些不服气。一个小小的试用装，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？可我也明白，如果不按她说的做，今天这事恐怕没完没了。我硬着头皮，朝那位店员走过去，低声道：“对不起，是我错了。”

　　店员倒是善解人意，笑了笑：“没关系，大妈，您下次注意就好。”

　　我勉强扯出一丝笑容，转身想走，小芬却又拦在我面前，她的声音依旧尖锐：“妈，您觉得这样就完了吗？您这样做，是在给我们全家人丢脸！”

　　我的脸更红了，心里憋了一口气：“丢什么脸！你至于这么大呼小叫的？不就一小东西吗？我也不是故意的！”

　　她冷冷地瞅着我，嘴角带着一丝讽刺的笑：“妈，事情不在于大小，而在于原则。您知道现在社会上对‘小偷’是多么的敏感吗？我们做人，要讲信用！”

　　她的话就像一根根针，扎在我的心上。我抬头看她，突然觉得陌生起来。我还记得她刚嫁进我们家的时候，那时多么温柔，说话也是细声细语的，可现在却这么尖刻，像个铁面无私的法官一样，不留情面地把我往死里逼。

　　我深吸了一口气，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：“小芬，我知道你是为我好，可是你用不用这么……这么过分？”

　　她看了我一眼，突然间，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和不屑。她不再说话，转身拉着我儿子的手，头也不回地走了，留下我一个人站在那儿，心里百感交集。

　　回到家里，我心里始终堵着一口气。想想刚才的事情，我越想越觉得委屈。小芬总是喜欢在外人面前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，可是，她难道就没有犯过错？她就这么看不起我？

　　那天晚上，儿子回到家，看了我一眼，轻声说：“妈，小芬也是为你好，你别太往心里去。”

　　我没有说话，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，心里却更加沉重了。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，竟让我的儿媳对我这么苛刻。我只是觉得，家里人的理解和关爱，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。

　　可是，我能怎么办呢？我只是个母亲，我只是个老年人。我在她眼里，也许就是那个“顺手牵羊”的小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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