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你都38了，还挑三拣四的！"母亲一边剁着猪食，一边对我吼道。我静静地看着她被岁月和操劳刻下褶皱的脸，心里说不出的难受。院子里的老母鸡带着小鸡咯咯的叫着，仿佛也在嘲笑我这个"剩女"的悲惨命运。

　　我叫李秀芝，是村里有名的"老姑娘"。这个名声在农村可不光彩，就跟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似的。

　　记得第一次相亲时我才28岁，那会儿在镇上的服装厂做工。媒婆带来个据说是县城开小超市的男人，还没坐稳就开始数落我："你这年纪也不小了，要求别太高。"那男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，就像挑选商品一样，看得我浑身不自在。

　　后来才知道，那男人早就结过婚，还有个智障的孩子。媒婆居然还振振有词："你这条件，能找个有钱的二婚已经不错了！"

　　从那以后，我就像是村里的"公共财产"，谁家有个不成器的远房亲戚，都想着打我的主意。有的是赌博欠了一屁股债的，有的是离过好几次婚的，更有甚者，连60多岁的秃顶老头都来碰运气。

　　最让我寒心的是去年那次。表姐介绍了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小学老师，见了几次面感觉还不错。谁知道他居然偷偷在网上贷了十几万高利贷，想找个老实人帮他还债。要不是我在银行的同学提醒，差点就上当了。

　　每次相亲失败，村里的闲话就多一分。有人说我眼光太高，活该打光棍；有人说我年轻时候一定是"叫花惹草"，遭了报应；更有人背地里说我是不是有什么毛病，连残次品都看不上。

　　我开始躲着人走，连村口买菜都是天不亮就去，就怕碰到熟人问东问西。但在农村，你永远躲不开这些闲言碎语。它们像是细碎的针，一点一点扎进你的心里。

　　去年夏天，我在镇上的超市当收银员，认识了他。那天来了个提着水果袋子的男人，递过来的钱里面有张皱巴巴的旧钞票。我说这钱太旧了，他不好意思地笑笑："这是我妈临终前给我的最后一张钱，一直舍不得花，今天不小心混在里面了。"

　　他叫老张，今年42岁，是个电工。老婆在女儿3岁时就跟人跑了，他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。现在女儿在市里上大学，他每个月省吃俭用给女儿寄生活费。

　　慢慢熟悉后，我发现他是个特别细心的人。修个电路，都会把零碎的铜丝收拾得干干净净。他说："干活就得认真，这样才对得起自己。"

　　第一次带我见他女儿，我紧张得手心直冒汗。没想到女儿特别懂事，一口一个"阿姨"叫得特别甜。吃饭的时候，她偷偷跟我说："阿姨，我爸这些年太不容易了，你要是觉得他好，就别嫌弃我们家穷。"

　　那一刻，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。

　　去年腊月，我们领了证。办酒席那天，村里人都来了，大概是想看看我这个"老姑娘"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男人。看到他认真地给每桌倒酒，主动跟长辈打招呼，那些原本等着看笑话的人，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不一样了。

　　婚后的日子普普通通，但格外踏实。他手艺好，经常有人找他修电器。我们商量着在镇上租了个门面，开了家家电维修店。

　　日子虽然不富裕，但他每次修好东西，客户夸他手艺好的时候，那种自豪的笑容，比什么都值钱。

　　前几天，隔壁张婶又开始张罗给她家30岁的闺女相亲。我听到她跟媒婆说："可别给我介绍个二婚的，我闺女条件多好啊！"我笑笑没说话，心里却无比庆幸自己等到了那个对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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