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，儿媳站在客厅中间，双手抱胸，眉头紧皱，冷冷地对我说：“妈，您这么大岁数了，不如回乡下住吧，我们也能轻松点。”

　　我心头一颤，手中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。我颤抖着看向儿子，他站在她旁边，低着头，一句话不说，像个雕塑。我一直以为这家是我晚年的依靠，可那一瞬间，我才意识到，我似乎成了多余的人。

　　刚搬进儿子家时，我想着能帮上他们的忙。每天早晨六点起床，买菜、做饭、收拾家务，连家里的垃圾我都不敢让儿媳碰。可是，渐渐地，我发现儿媳的脸色越来越冷，偶尔还会在厨房里叹气。

　　有几次，她从我手里接过碗筷，眼里流露出厌烦的神情，好像我哪儿做得不对。可我没想到，她竟然这么直白地提出让我离开。

　　我硬生生挤出一句：“我在这儿碍着你们了吗？”

　　她嗤笑一声，眼里满是轻蔑：“妈，您年纪大了，农村空气好，也方便您自己种点菜养点鸡，生活不是更自在嘛？”

　　我几乎不敢相信她嘴里吐出的这些话。乡下？自在？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。这里是我儿子的家，我含辛茹苦供他上学、成家，现在他有了自己的小家庭，我以为自己还能享受一点天伦之乐，结果却被嫌弃了。

　　我转头看向儿子，声音带着哽咽：“小杰，你也觉得妈该走吗？”

　　他依旧低着头，脸上写满了复杂，但依然没有开口。那沉默，像一把尖刀，一点点剜着我的心。

　　空气仿佛凝滞了，客厅里只剩下墙上挂钟“滴答滴答”的声音，每一声都像在敲打我的神经。我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，攥紧了手心，指甲刺进肉里。

　　儿媳见儿子不说话，显得更加有恃无恐：“小杰，你倒是说句话呀，咱妈年纪大了，咱们每天忙工作，孩子又上学，哪有精力照顾她啊？她自己也不方便，万一有个闪失，我们还得负责。”

　　这话一字一句，扎得我透不过气。我想反驳，可一张嘴，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，只发出沙哑的声音：“我不是来拖累你们的，我……我可以继续帮你们做家务的。”

　　她冷笑了一声：“妈，您别逞强了，您帮忙就是添乱，您自己心里清楚吧？”

　　我顿时觉得无地自容，仿佛自己真的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顽固。我不甘心，但更多的是无力。我能做什么呢？一边是自己的亲儿子，一边是媳妇的态度。

　　正当我准备转身进房间收拾东西时，儿子终于开口了：“妈，您别走。”

　　我停住了脚步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。他说的话让我心头一暖，似乎还有一丝希望。

　　可没等我多想，他接着说道：“要不……我们给您租个小房子，您在附近住，也能离我们近，互相照应。”

　　我瞬间觉得整个人被泼了一盆冷水。这哪里是让我留在家里？分明是想把我支开。

　　我看着儿子的脸，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。他依旧不敢直视我，仿佛只要我站在这儿，他就背负着某种无形的压力。我曾经多么骄傲，这个从小到大我用尽心血培养出来的儿子，如今却这样对我。

　　屋子里忽然安静下来，我的耳朵嗡嗡作响，连儿媳说的后面几句我都没听清。她的表情像是胜利者一般，满脸的不屑与冷漠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压抑。

　　我没再争辩，心里明白，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。儿子已经做出了决定，他选择了他的妻子和小家，而我，成了那个被抛弃的人。

　　我一步步走回房间，手脚冰冷，像是在走进一个无尽的黑洞。窗外的光线透过窗帘洒进来，照在地板上，却再也温暖不了我。

　　那天晚上，我整夜未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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