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已经深了，客厅的灯光摇曳，空气里弥漫着啤酒和烧烤的混合味道，外面的风打在窗户上发出一阵阵“啪嗒”的响声。我倚在沙发一角，静静地看着喝得满脸通红的丈夫。他摇摇晃晃地从桌前站起来，端起手边最后一瓶酒，一仰脖子又是一大口。

　　“老婆，给我生个儿子吧！”他酒劲上头，含糊不清地说道，眼睛半睁半闭地瞄向我，带着点撒娇的腔调。

　　我没有马上回应他，心里微微发紧，脑海里浮现出那些不愿触碰的记忆。我盯着丈夫那泛红的脸，觉得心里有根弦快要崩断了。他说这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，可今天的语气、时机让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，仿佛我再不说出口，后果将不可控制。

　　“你…你听到没？老婆，咱生个儿子吧！”他笑得憨憨的，像个孩子一样凑近我，手肘不小心撞翻了桌上的空啤酒瓶，发出刺耳的声音。

　　我站了起来，突然觉得胸口堵得发慌。窗外的风更猛了，窗帘被吹得轻微飘动起来，像是在催促我说些什么。我转过身，背对着他，眼眶发酸。这个真相我藏了太久，甚至连自己也不敢正视。

　　“我……我不能生。”话一出口，我感到胸口像是一下子被人重重击中了，呼吸困难。

　　身后突然安静了下来，仿佛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。丈夫的笑声消失了，酒瓶滚到地板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，他再也没有多余的动作。我不敢回头，害怕看到他的表情。

　　“你说什么？”他声音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醉意，甚至带着一丝紧张。

　　“我说，我不能生孩子了。”我深吸了一口气，声音微颤，但不得不继续，“是五年前……那个手术。医生说我的子宫受损，怀孕的几率几乎为零。”

　　我听到他倒抽了一口凉气，那声音像刀子一样划过我心头。五年前的那个手术，医生说得很明白，我当时以为这事可以慢慢跟他说，慢慢处理，可我一直没勇气开口。因为我知道，一旦这个真相揭开，意味着我们婚姻的某些东西可能再也回不去了。

　　他蹲下身，双手抱住头，肩膀微微颤抖。“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？”他的声音里夹杂着哽咽，听得我心如刀割。

　　“我……”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那时，他正事业上升，压力大得喘不过气，我不想在那个节骨眼上告诉他这样沉重的消息。更何况，他的家人，特别是***妈，一直念叨着“传宗接代”的话。她表面上对我很好，但每次在家庭聚会时，都会有意无意地提起生孩子的事情。我承受着这些话语的刺痛，只能装作若无其事。

　　“我一直等着你告诉我，我等了这么多年！”他终于抬起头，脸上全是泪水，“你为什么要瞒着我？你知不知道我妈……我妈早就在怀疑你！”他猛地站起来，双手紧紧捏着拳头，情绪已经濒临崩溃。

　　我突然觉得一阵寒意从背脊爬上来。婆婆，她一直在怀疑我？难怪最近她总是对我冷言冷语，总是拿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来数落我。我低估了她的敏锐，她早已在暗中给儿子施压。

　　她是个强势的女人，在家里说一不二，我知道她一直希望抱孙子，尤其是个男孩。她常常笑着对我说：“我们家可是一脉单传，要是没个儿子，那可怎么办？”

　　原来这些年，我在她眼里，早就成了“不合格的儿媳”。

　　“***知道了？”我颤抖着问道，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答案。

　　丈夫点了点头，眼神游离不定。“她早就知道了，只是没直接挑明……她等着你自己说出来。”他说完这句，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，瘫坐在沙发上，手捂住脸，泪水顺着指缝流了下来。

　　房间里一片死寂，只有他的啜泣声断断续续传来。我站在那儿，不知道该怎么办，心中满是无力感。婆婆的影子似乎笼罩在我们头顶，压得我喘不过气。我多么想告诉他，事情不应该这样发展，我不是故意隐瞒，而是怕失去他。

　　可现在，一切都已经晚了。

　　窗外的风越来越大，仿佛要将整个房间卷走，而我们之间的裂痕，也无法再被风吹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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